巴掌大小圆圆的叶面上,9条主叶脉,沿叶心向四周由粗而细悠悠散开,末梢处,分生出细小的枝枝杈杈。细长的叶柄,从土里举出一个个娉婷的袖珍“荷叶”,它们是在举办莲的模仿秀吗?定睛花朵,全然没有莲花的静雅,一朵朵生得妖娆张扬。红、橙、黄,三种色彩,以单色或复色花朵,泼泼辣辣从小小“荷叶”间探出身子。这种植物,有个听起来很女人的名字:旱金莲。
嗯,这个金莲不姓潘,她姓“旱”。一个“旱”字,准确定位了旱金莲的生境——不是水域,是旱地。“金”字,意指花朵的色彩。金光灿灿,红红火火。而“莲”字,当指拥有和莲一样曼妙的叶子。
从正面看,旱金莲的花朵有五个花瓣。侧观花朵,会发现,旱金莲的花朵沿花萼向后,都长着一个角,这角在植物学上有个专用名词叫“距”,它是植物储存蜜汁的地方。旱金莲距里的蜜汁,是专门犒劳“媒人”蜂鸟的。
在旱金莲的故乡南美洲,蜂鸟是旱金莲传宗接代的御用“媒人”。
蜂鸟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鸟类,飞行时翅膀扇动的频率高达每秒80次,这在人看来,简直是悬停于花前。采蜜时,蜂鸟用针管一般的长喙伸入花朵中汲取花蜜,舌头每秒可以吸食花蜜或花粉20下,个别品种的蜂鸟,舌头长得让人咋舌——足以环绕它的头颅一圈。蜂鸟最喜爱红色的花朵,特别是那种长形或喇叭形的红花。
旱金莲,就是蜂鸟在当地最青睐的一种花卉。它们各取所需,互惠合作,蜂鸟吸吮旱金莲的花蜜,满足了口腹之欲,旱金莲则借助于蜂鸟,完成了异花授粉。
有意思的是,旱金莲为了更好地适应蜂鸟传粉,会做一套自行设计的“广播体操”——8枚雄蕊挨个成熟,成熟后逐一上翘,开裂,将花粉置于“距”开口的正前方,排队等待最新鲜的花粉,被蜂鸟颈部的羽毛擦去。待花粉撒完后,雄蕊又“排排坐”轮番下降,整个过程像是有人指挥般整齐有序。雄蕊的体操课,大约可持续4天。
旱金莲明白,8枚雄蕊依次向蜂鸟提供花粉,比单个雄蕊行使使命的时间延长了8倍。这让蜂鸟从旱金莲花上带走新鲜花粉,也变得更加从容。
8枚雄蕊排队降下后,原先并不起眼的花柱,此时高高挺了起来,像之前雄蕊那样,置于“距”开口的正前方,花柱顶部裂为三叉,每一叉的顶端,都有一小滴黏液,专心等待接收蜂鸟带来的另一朵花儿的花粉。
待这套“广播体操”做完,旱金莲花朵才真正完成了使命:给出了花粉,也接受了来自其他花朵的花粉。花朵萎谢,果实开始慢慢成长,在没有蜂鸟的地方,旱金莲也不介意人工为它们传粉。
旱金莲不仅是出色的“体操运动员”,同时也是慷慨的食材提供者。
在旱金莲的故乡南美洲,印第安人用它来拌沙拉。旱金莲的叶子略有芥末味,花的味道更浓烈,用于制作三明治和沙拉,还可以制作青酱或是点缀汤羹。幼嫩的种子,用醋腌制后,是一味特别的调料。
在我国,旱金莲被称作“塞外龙井”,民间有“宁品三朵花,不饮二两茶”的说法。在沸水中,丢下两朵旱金莲花茶,茶水,很快变得清澈而又明亮,还飘出淡淡的清香。随气味飘出的,还有它的药效:清热解毒,治疗咽炎扁桃体炎,美容养颜等。据传,旱金莲曾经让辽国萧太后的皮肤变得洁白细嫩,被列为宫廷贡品。
夏日里,旱金莲的藤蔓,轻轻摇曳着莲一般的叶片,鲜艳的花朵里,依然井井有条地进行着神奇的广播体操。